2014年7月18日 星期五

討厭動物園

  我算得上是一動物愛好者,回想起來,可能是幼時幫自己的殺人鯨布偶畫了幅畫,無意間被母親友人稱讚,就此投射作用,感覺那是和某種愉悅記憶緊密相結合的存在,遂對動物留下美好印象。稱讚,永遠是管用的活力促進劑。

  當然長大後,或專心一意讀著動物百科圖鑑,或像現在時不時轉到動物星球頻道嗑他個一兩單元,從情感投射延伸到知識探求,對動物的喜愛也益發立體起來。這就屬於安定劑的作用範圍了。

  動物種類何其多,要說偏愛,大概是海豚大象北極熊這三種。很遺憾並不包括獅子,不知可否延伸推論我其實不太喜歡自己。母獅還有其魅力所在,我非常喜愛母獅子的肩胛骨弧形,公獅子就完全不進不了清單,連一根鬃毛都沒辦法。又或許自己並非典型獅子,才講得如此不留戀吧。印象中星盤裡一堆處女。唯一想研究的,是牠們可以只吃肉不吃青菜,卻有辦法免於便秘之懲罰的能耐。

  總感覺要喜歡這種華麗生物似乎太簡單了點,獅子(尤其公獅)像某些作家神經質的文字押韻,太過露淫(camp)。露淫是什麼?阿諾史瓦辛格的肌肉,美國星條旗比基尼泳衣,諸如此類。你知道我的意思。

  喜歡大象和北極熊的理由,是基於牠們能輕易製造壯觀場面的能力,雖然在各自領域裡也幾乎是沒有天敵的動物,但和獅子的極端王者形象相比,大象與北極熊的低調華麗感覺更可親(北極熊:『你誤會了XD』)。至於海豚則是因其複雜的個性。雖要說複雜,黑猩猩也不惶多讓,但牠們實在太像人類了,畢竟是近親嘛,只1.5%遺傳差異,反而失卻了想像空間。

  不過關於偏愛,也只是微小差距,尤其野生動物,總有牠們各自的神奇時刻吸引人類眼球停留。

  很難相信有人會不喜歡動物,除非有潔癖或受過心理創傷等等不得已苦衷。喔,當然,這裡說的喜歡,並不是喜歡到想吃掉牠或扒牠皮那種,我喜歡看動物們活著,並且如何利用本能繼續活下去的樣子。神奇時刻。

  本能這東西很吸引人。人類也有本能,但因為文明進展,不得不委婉化、馴化自己,被逼著要壓抑本能,但動物並不需要。你不會看到獼猴在泡溫泉前先洗淨身體,熊吃鱒魚還說對不起,或者蝸牛因雌雄同體而擔心被衛道人士攻訐,人類無法恣意行使本能,所以看到動物毫無顧忌撒野的模樣,總會忍不住羨慕起來。動物就魅力這個。

  於是本能地不喜歡動物園。

  小時候住的城市有座動物園,不過在十幾年前的印象中,那裡一直是個死氣沉沉的地方,和電視上的野生動物實況秀一點都不像,那是脫落毛皮、被制約的野性以及集體炫奇的展示場所,在那裡只能感受到盒裝的人工甘味溫暖。地利之便和家人去過不少次,不過唯一讓人記憶深刻的,卻是和少年友人兩人單獨去的那次。

  彼時猶是性別矇昧的階段,分不清愛情與友情的差別,對方又是我幼稚園以來的死黨,那種濃霧般的曖昧情愫更顯迷離。

  少年是一皮膚白皙身材瘦長左撇子外國人深邃臉孔(他們家只有他看起來像混血),腦袋很棒的傢伙,上了國中後,理所當然被編入資優班,我則是數十年如一日,持放牛班站票入場。

  記得那次,是上國中後我們第一次偕行出遊,對方志得意滿聊著學校生活點點滴滴,我卻只能像個鬥敗公雞蹣跚跟在後頭。說者無意聽者有心,對那不間斷講述與新同學之間新奇互動的友人,竟生起氣來,我刻意放慢腳步,讓兩人距離自然拉開,最後不知道在哪個獸欄的轉角,便再也看不到他的背影了。

  幾乎是在吃醋,逕自到動物園門口拉著單車一個人跑掉,頭也不回。那是個交叉點後的分離,從此再沒有和哪個同性如此親近幾乎可稱之為羈絆。公海豚最後一次的吻突性器前進。

  「你知道嗎,海豚也會有同性戀傾向呢。其實應該還蠻理所當然,畢竟牠們也是社交能力很強的生物啊。

  夢中的少年友人溫柔說著。

  「如果公海豚遇不到母海豚,那牠們也會和自己的同性好友有親密行為,用一種『吻突性器前進』的方式,互相讓對方感到快樂。如果要做比喻的話,可能有點像在口交吧。嘿,這可不是我捏造出來的喔,確實會發生這種事呢!

  友人爽朗笑了起來,並如同往昔,習慣性用左手搔了搔淡褐色浮貼在前額的細絲頭髮。

  夢醒後,再沒踏進過動物園一步。開始暗戀男孩子氣女生。將本能化作一則則隱喻。還是古谷實說的好:「反正我還活著啊!!

沒有留言:

張貼留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