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07年10月13日 星期六

理想與現實--《校長不哭》公視討論區回應


 不曉得豐原人所謂的”作者”指的是我還是導演,因為我看你又用同一文章開了另一主題。

首先,我的求學生涯從幼稚園到高中,都是在高雄縣市度過的,在那天看《校長不哭》之前,根本不識白璋女士,也從沒注意過豐陽國中這所學校到底發生過什麼事。

 一如我在文章裡講的,紀錄片我看得少,所以寫文章之前查了一些資料,知道了一些鏡頭外沒有捕捉到的細節。之所以這麼作(尋找以及咀嚼那些東西,花了我一 整個晚上),因為本身並不是對教育這個課題有高度興趣的族群,加上年紀離學生身分有一段距離,身邊也沒有親近的人正在或已經成為學生。

  那我為什麼還寫這篇文章?

  我自己在能力分班的各個階段都曾待過(前中後段班),所以很清楚那之間差異。十幾歲的小孩即使再怎麼精怪頑劣,終究沒有足夠思考能力 去理解,為什麼明明是同樣一個老師(資優班和放牛班某些師資會重疊),但教學方法卻有那麼大差異。一種態度上對學生的倨傲,一種地位上的威權顯現,在老師 身上或直接或不動聲色流露出來。

  我不知道老師是認為這些學生再怎麼教都沒用,還是覺得不想付出那麼多,浪費時間用另一種其實更適合他們的方法來教導,可是對我來說,我是想讀書的,我的同學有人因吸毒被抓去少年法庭,有人下課老在ㄌㄠˋ人打架,但我並不想成為那樣的人。那不是我的人生。

  但從沒有人教我該如何以適合的方法安置自己。

  你大可以稱我為傻子,或者童年受過創傷,看到一點點明滅不定的光芒就視若救贖,淪為受控制的工具而不自知。然而我也知道,在我需要被 理解,被關心,被教導該如何以不同方法讓自己變得更棒的時候,袖手旁觀的人選擇容易的方法將我隔離開來,而始終沒有人來告訴我到底是怎麼回事。

  不過反過來,也就是因為這樣的挫折背景,我才更小心翼翼試著在贊同白校長的理念時,同時列出反面觀點連結作為參考,深怕因不夠冷靜,迷失了原本意欲良好的堅持,於是上篇文章才有感而發寫了如下句子:

  「豐陽國中這個大的被拉動的整體,白校長無法讓自己學校的老師和她朝同一方向前進,就她本身作為拉動馬車角色的扮演者這點看來,無疑是失敗的

  「白校長不應該被神化為教育英雄

  不過同時也在其後面補上:

  「但這並不代表,部分教育界人士選擇易行坦途這種行為,就可以被合理化,駝鳥化

   如果豐原人認為白校長以美好理想做掩護,擅行必要之惡之威權來遂行意志的行為讓你無法忍受,那反過來說,其他校長為了學校的生存,甘於違反法令,犧牲掉學生的權益(相較來說是容易的,因為大家都這麼做,而這個世界的本質就是,倒向人多的那邊就可以獲得力量),難道這樣的校長不應該被提出來檢討嗎?表面上老師學生都被關照到,你看,學生不是一樣好好的畢業了,但是你覺得,人之所以受教育,只是為了畢業這麼簡單嗎?,我想這個問題,應該就連你口中的「村夫愚婦」也答的出來了吧。

  就像大江健三郎在《為什麼孩子要上學》裡提到:「對 小孩子來說『等待一段時間的力量』非常重要。不論是孩子或大人都一樣,在生活中困難的問題來找碴時,暫且把它放入括弧內,放置『一段時間』後再來看 看......這和逃避問題並不一樣,在等待的時間裡,有時括弧內的問題會自然解開了。經過『一段時間』再來看看括弧,如果問題還是老樣子,這次就要正面 面對了。

  大家都知道台灣教育改革有問題,大家忍受著,將一時之間無法處理的問題放進括弧裡,希望能用括弧將問題聚焦起來,留待他日解決,沒想到因為這個括弧實在太好用了,反而淪為大家逃避問題的保護傘,然後放任孩子赤手空拳去背負這些國王新衣般的沉重包袱。

  如果將現實微縮為小說,那麼小說家一定會告訴你:「任何有簡單寓意的小說,都是濫小說。」 ,同樣的,任何只求簡單解讀方便處理問題的體制,也適用於這句話。

   一如之前開頭講的,我是有理想化傾向的人,反過來說,豐原人是著眼在現實面的剖析,而《校長不哭》一片以小說家的觀點,可能也只是一本細節處理不夠理想的私小說。好的小說應該只是指出問題,而不應該用簡單的方法暗示我們該如何解決。以我或豐原人的角度來看,各自服膺不同的理念,對《校長不哭》這部紀錄片存在不同解讀,並沒有誰是誰非的問題。

  可是今天《校長不哭》中闡述的教育理想,因為執行者的行事作風有瑕疵,拍攝者技巧層次的單薄,結果真正應該重視的東西反而本末倒置被消抹殆盡,這是我無法理解的。

如果每個人真的都可以笑到最後,那到底,是誰在哭泣?

上篇文章的這個最終提問,恐怕也不是單純用犬儒主義或民粹把所有疑問模糊打成一片,就可以簡單帶過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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